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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点本113】三章 手滴血

  【评点本113】三章 手滴血 (第2/2页)
  
  程连安道:“我跟管档案的聊天,听他们说过不少江湖趣闻,据传这‘杀手学堂’专搞暗杀,赚的钱富可敌国,曹老大是长孙,多半要继承堂主之位了,怎么跑到來闯荡江湖,又进了东厂。”
  
  曾仕权笑道:“要说起这个,那故事可就长了,【娴墨:杀手学堂事,在赴大同途中已有一表,字隔**十万,又细细提來,方才连入正文,此书多处线索极长,好像一幅长卷画轴,直要人拉出二里地來看,沒有耐性的真看不得,看连载的想必更惨,笑,】”据传杀手学堂建立在唐朝以前,和昆仑“毓侠院”、天山“养志塾”齐名,在旧时武林中有着相当的地位,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,但和毓侠院、养志塾不同的是,他们培养人才时只是单纯教传武功,并着重于刺杀技术,并不进行武德的灌输,收的学员也大多是捡來的孤儿,或是被刺杀者的遗孤,学堂中的事情相当神秘,地址也常有变迁,不为外人所知,但有个规矩很多人都听说过,那就是:每到一定年限,堂中将选出三名最优秀的杀手竞争,胜出者可升任总堂主,并且继承‘第一杀手’的名号,
  
  在上一次的竞争中,曹向飞的父亲和另外两名杀手杀入了决胜局,当时另外两人论武功实力比曹父稍逊,但轻功略有过之,偏偏最后一局,老堂主定的題目是:三人在百步外同时起跑,手先碰到他身边这棵大树者为赢,曹向飞父亲知道自己轻功沒有优势,因此打定主意,准备在起点处就向二人动手,这样还有赢的机会,
  
  不料比试当天一声令下,那两名杀手却同时向他出手,趁他格挡闪避之机,两人又迅速撤手向终点跑去,他奋起直追,可是就那么两步的距离,却始终追赶不上,眼见那两名杀手离终点不远,自己已然沒有希望,他忽地急中生智,从怀中掏出匕首,大家看他掏刀,都以为他要当暗器扔出去,可是那样只能击倒一个,终究还是要输,谁知他却“喀”地一声斩下自己手掌,抛了出去,
  
  那手掌在空中沥出一条血线,越过两名杀手先行击中树干,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掌印,于是,他就这样出人意料地获得了胜利,然而曹向飞却认为,那二人攻击父亲固然不对,父亲这样取巧获胜,也毫沒道理,为此他挺身而出,在学堂中掀起一场论辩,认为三个人都无权继任堂主之位,论辩结果令他大失所望:学堂中几乎一边倒地认为:杀手行事原该出人意表,三人行径虽然都有问題,却完全都在老堂主规定的范围之内【娴墨:杀手的规定就是沒有规定】,因此结果是“公平有效”的,甚至连那两名落败的竞争者也表认同,眼见父亲就这样坐上了总堂主的位子,曹向飞反而深感耻辱,一怒之下负气而走,就此离开了学堂,【娴墨:写杀手学堂事,实为出一篇《曹向飞传》,细思之,曹老大这少年时代,是坏人么,他又为什么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利落凶狠,】
  
  方枕诺听完,喃喃道:“……想不到世间,还有这么狠的人。”这话指的是曹向飞的父亲,方吟鹤和曾仕权听了却都抱以一笑,表情里很是不以为然,
  
  程连安很敏感,尤其方吟鹤和曾仕权脸上带笑,却刻意不往这边看,更显出他们是想到了一起,的确,相对于自己來说,成年人砍断手掌的事一点也不稀罕,他笑着【娴墨:三人笑容可思,试思《水浒》中,鲁智深送林冲发配,差人问他是哪个庙的,智深不正面回答,是其避祸之智,临到地方用打松树來震慑差人,差人赞服,林冲却冒上一句“这算什么,相国寺前的柳树也拔了起來。”一句话反把智深來历给泄了线索,智商低到极点,怪的是连金圣叹这样的大读书人也沒读出破绽,《大剑》此一段方吟鹤若拍小程马屁,无非要赞他狠,可怎么赞,听來也不免像带着嘲讽,小权也是狠人,爱争上句,心里必不以为然,但狠人一來不能自夸狠,二來说了就是与曹老大争胜,厂里人听了不免麻烦,东厂狠人太多,方曾二人未必是想到小程头上,但小程自思到头上,是其心中别扭,有怕别人瞧不起自己的心理,他时时拿自阉的狠劲当回事,当成荣耀摆在心里,这样傻事就不显傻,反显他“能人所不能”,因此在他内心里,是盼着方曾二人提一句自己狠的,然而真说出來,反而会令大家都尴尬,故此处之妙,妙在三人相互会心,却都笑而不言,林冲开口,智商大降一百,三人不语,反而各显机心,可见同是官场,东厂真比禁军的水深,方、曾、程三人更远高林冲多矣,】引开道:“那曹老大又怎么进了东厂呢。”
  
  曾仕权笑道:“嘿嘿,那说起來,可是段佳话,当初咱们厂里的档头有二十几个,比现在热闹得多,当时大伙儿分成两派,一派龙,一派鬼,相互间斗得厉害,鬼派的头目叫陈星,这小子用计害死了龙派的首领,发现龙派不但沒倒,反而稳稳当当地撑了下來,原來真正的首领不是死去那个,而是隐藏在背后的、人称‘小郭’的少年,于是又准备使坏扳倒他,可是明里暗里,陷害栽赃,阴谋阳谋,多次策划,硬是弄之不动,实在沒法就想出了个主意:找杀手行刺。”
  
  程连安道:“那想必是找到咱们曹老大的头上了。”
  
  曾仕权道:“可不,当时咱们曹老大流落江湖已经有些年了,靠做杀手过活,名头那是相当的响,从來沒失过手,接了陈星的委托后夜潜东厂,进了督公,,当然那时还不是,,的屋子,怎么动的手,谁也不知道,据当时外面巡夜的干事说,看到督公的屋里只是烛影一闪,窗纸蓬地鼓起來,大伙儿赶忙闯进去,就见曹老大跪在地上,旁边扔着把刀子,督公据桌坐着,小身子安闲得像刚品完一盏六十年的老普洱,当时他摆手,让人退出去,大伙儿守在外面,只听屋里问:‘为何自尽,’曹老大说:‘杀手杀不了人,就杀自己,’督公说:‘做人做事,应当百折不挠,你放弃得太早了,你走吧,改天再來,’屋里静了一下,跟着窗户啪地一开,人影飞出,好像扑楞楞放出只黑鹞子。”
  
  程连安奇道:“这么简单就把他放了。”
  
  “正讲的精彩呢,别打岔,【娴墨:笑,说书起劲儿了,“把手机都关喽。”】”曾仕权手摇肉串,肘支膝头,把脑袋往前凑凑,继续道:“……接下來三个月间,曹老大又來了两次,都沒得手,督公对他说:‘潜入东厂已然不易,你这样很累,以后留在我身边吧,刺杀起來更容易些,’”
  
  程连安“噗”地笑出來,曾仕权:“……就这样,曹老大留在了督公身边,白天督公吃饭,他也跟着吃饭,督公办公,他便看着办公,晚上督公里屋睡,他外屋睡,,这可把陈星吓了个够呛,还以为这杀手已经被督公收买去了,每天在厂里行走,身边又多带了四个保镖,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【娴墨:妙在中间还夹自家后话,谈天之态毕真】,,后來的大半年间,曹老大又刺杀督公二十几次,总之沒有一次成功过,后來又有一次刺杀未遂,督公制住他时叹说:‘你武功不如我,但趁我睡熟、如厕的时候出手,总还有机会的,你却死活不肯,作为一个杀手,你太光明磊落了,这样的人不该再做杀手,应该为国出力才是,【娴墨:曹老大此时是坏人否,小郭又是何等人,】’”
  
  这下不但程连安失笑,方枕诺和方吟鹤也都露出笑容,沒想到“小郭”也有这么逗人的时候【娴墨:那你看呢,】,
  
  曾仕权压着笑道:“当时曹老大单膝跪地说:‘我自幼做杀手,死在我手上的人有很多武功远胜于我,而今前胸后背、胳膊腿上这百多道疤,就是他们给我留下的痕迹,,但他们还是死了,你和他们不一样,你是我的主,我跟你,’他竟然就这样转身出去找陈星,把收的定金当面退给了他,还倒找了几百两‘误时费’,这事让陈星出了个大丑,厂里一些人原有的看法因此改变,对督公的实力给予了新的评估,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后來两派斗争的形势,【娴墨:小郭言语中透着认可陈星,可知其还有过人处,只是此人沉不住气,最后还是出昏招了,一失足成千古恨,】”
  
  栈桥边的琵琶声如江水灌流,清爽直入胸臆,几人对火静默,郭书荣华悠然运指的形象仿佛也正浮现在焰底,方吟鹤道:“以前我觉得自己很猛,等瞧见曹老大,知道他才是虎,而我至多是条狼,可是见了督公,又不一样,那感觉真说不好,,像骨殖中的一点磷火在阴山洞子里走,沿路照出一片幽凉,洋洋得意,突然山洞尽了,一下來到亮地,眼前阳光普照,万物滋长,自己一下就沒了,连去体味挫折都來不及,就是迎风而散、一败涂地。”
  
  曾仕权笑了,道:“有这想法就对了,我一早儿就有句话:什么样的脑子搁到督公面前,那都不叫脑子,什么样的武功搁到督公面前,那都不叫武功,在咱们督公面前玩心眼儿、耍花活儿,那是一点意义也沒有的。”说完站起來,似有意、似无心地在方枕诺和程连安脸上瞄了一眼,拍拍屁股,抻个懒腰,走了开去,
  
  这一眼像揩人酒涡的指头,带着某种宠爱、挑逗和嘲讽,使得他之前讲的故事都有了另外一层深意,程连安只觉从脸颊到耳根都热跳起來,
  
  方枕诺也沒有说话,感觉内心的骄傲正支撑起一种不以为然,却又不得不承认,郭书荣华身上确实有着某种气质,高屋建瓴、天马行空,有着难言的魅力【娴墨:小郭万事不惧,有自信包容一切,是才思胸怀使然,领导,魅力是第一位的,平哥儿差在这,绝响也差在这,秦浪川看绝响是匠人之资,也是看出他沒有领袖的魅力,用今天话说就是企业组织结构能打好,但企业文化带不上去,做不得灵魂人物,IBM、惠普都能赚钱,可是人们喜闻乐见、愿意追随的是乔布斯、马云、孙正义,这就是两者的区别所在,真独立的人少,多数人都从众,喜欢追一个传奇,】,一阵烦躁袭來,令他难以安坐,站起身歉然一笑:“腿麻了,活动一下,透透气。”【娴墨:对手太强大,岂能不闷】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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